有年夏天，聚会时有人问，努力是为了什么呢？
那时我们都还年轻，于是有人答，当然是为了获得想要获得的东西了。
他又问，如果没能获得呢？
一阵沉默后，我们说，不会的，努力一定有回报。
他点点头，说也是。
那时我们年轻又笃定，像是永远生活在夏天，即便偶有怀疑，也能重新坚定。
时间走到2022，我离开北京的前一天，收拾到凌晨，累的直不起腰。
下楼买水时走到便利店，老板也在收拾，边说准备回老家，边把最后的两瓶水给了我，又笑着说：“你是我最后的顾客。”
回去路上看手机，一眼看到跟我差不多时间来北京的朋友，写了一行字：一早的飞机走，再见北京。
我突然想起刚见面那一年，彼此眼神里都写着对未来的憧憬。
收拾完下楼，天边刚出鱼肚白，风没有寒意，我受情感的驱使，拖着行李箱走了遍曾经常走的路，买了早饭，跟熟悉的老板娘打招呼。
她看到箱子，问，也要走啦？ 我点点头。
那瞬间我突然想起最初的那个问题，在心里给出了另一个答案：或许努力也是为了让自己心安，心安理得地接受事与愿违。
我知道这句话听起来像是某种无意义的自我安慰。
可我的感受就是这样：真到了要走的时候，我好像没有先前想象的那么失望。
大概是因为我能看到自己走过了一段什么样的路。
年少时读《西西弗神话》，读完后似懂非懂，只有一种别扭的感受。
因为书里写，世界的本质是荒诞的，没有任何逻辑可言。
后来又读了《人生的枷锁》，主人公苦苦思索人生的意义，得出的结论却是：人生毫无意义，但也正因如此，我们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。
我当时只记住了上半句，因为我在想，为什么他们所写的，跟父母告诉我的，一点都不一样。
直到我年龄越来越大，遭遇的事与愿违越来越多，见过一些突然的离别和逝去，才发现，世界的运转方式竟然真如加缪所言。
一时间我也觉得荒诞。
倘若努力大多去不了该去的地方，那我们又何苦在一条看不到尽头的道路上行走呢？
就好像倘若友情都是阶段性的陪伴，孤独才是永恒的存在，那我们付出的真诚又有什么意义呢？
现在的我想，或许问题的答案比想象中的更简单。
友情能让你孤独到来的时候，不那么害怕；
能让生活的巨浪袭来的时候，让你不会无止尽地往下沉。
那么努力也是一样的。
如果我们能去往想去的地方，那固然最好。
如果没有，那努力就是救生圈，让我们不至于被巨浪卷走。
那么，我们就还能重振旗鼓，往世界的深处再走一走。
(投稿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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