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7年,我到广汉上班,住单位宿舍。
就一幢楼,最顶层12楼,南北向两排房子,夹了一个狭窄的通道,通道两边是两个小阳台,宿舍在靠南的中间一间。
这幢楼在开发区边缘,北面是大大小小的厂房,楼层和最近的厂房之间有一条街道,一到下午四五点,就会有一些小商贩来摆摊,很热闹。
南面是几幢拆迁安置房,再往南是一处公墓。
东面是一条公路。
刚到这里,有时候清晨还在睡梦中睡得迷迷糊糊,旁边公路上送丧车上哀乐声或者唢呐声、铙钹声就会丝丝缕缕挤进耳朵,心里觉得晦气,也没有了睡意。
这个住处,让我想起了在走读时曾经租住的一个个小房间。
在这些房间里,我心无旁骛的学习,也感到渗入骨髓的孤独和想家。
表面所做的事和内心变化的情感冲突着白天和黑夜,共鸣着星辰和月亮,一天天,一次次,才会慢慢在时间的琴弦上弹奏出熟悉而强烈的旋律。
我还是安心地住了下来。
我一般起床比较早,打开窗,这时候太阳刚刚爬上来,云彩被涂上火红的颜色,就像一堆巨大的棉花被熊熊烈火燃烧着,心中因为哀乐声引起的不好情绪也被烧得一干二净。
一次次看着朝阳升起,到后来我已然忘记哀乐声这回事。有时候,天也会黑得吓人,电闪雷鸣,仿佛生了大气,一定要毁灭掉天地间什么东西才解气。
我欣赏它的这种直接,尽管它把窗玻璃拍得啪啪响,我也一丝不畏惧。
到了这边,以前熟悉场景的烘托,简单的外界环境,我仿佛又回到了学生时代,极能看得进书,看得懂书。
楼层两个小阳台是我的最爱,下班之后,我就会迫不及待去到那里。
高天辽阔,微风不凉,捧书阅读,如痴如醉,天不知不觉就暗了下来。
我还和一个门卫大叔熟悉起来。他走路有点瘸。
有时候我加班很晚回来,或者半夜起床去加班,总要麻烦他开门,他从无怨言,这让我对他很有好感,上下班总要和他打招呼,有时候还要聊几句。
天变冷了,我就去门卫室趁火烤。
他会捧出自家种的花生,一边听李伯清的评书,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。
有一次我忍不住问他腿怎么瘸的。
他说年轻时他用摩托车搭弟弟去吃席,路上发生了车祸。
他弟弟没了,他的腿就这样了。
我听了内心很震动,问了他一个很白痴的问题,父母和弟弟媳妇怪他吗。
他平静地说,怪有什么用,我也不想,都是命,不然我也不会来这里上班。
在这个地方,过往和现在,缺陷和完美,对立得如此鲜明,却又结合得如此贴切。
人,矛盾的结合体,住在这个地方反而最合适。
今晚,我在他方忆起此情,此景,此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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